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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菁：染疫的日子（2）

2020-12-22 22:25 5345 0

作者：張菁 2020年12月14日

祈禱心有靈犀嚇不死

半夜醒來後，努力使自己恢復平靜，從床邊走到洗手間，心裡還在重覆「不是病死，是嚇死」…。然後對著鏡子捏了幾下鼻子和臉頰，還好，都有知覺，然後倒了大半瓶蓋子註明能殺99%細菌的傳統老牌Listering漱口水在嘴裡，火辣辣的，這下是舌頭忍受煎熬，漱口水在殺細菌的同時連味蕾也一起殺掉了。回到房間確定呼吸沒有問題，喉嚨也不痛後，便倒頭再睡。迷迷糊糊，我看見老外婆的頭竟然睡在我的膝蓋旁，我急忙喊：外婆，你把頭睡到被子外面那頭去，不然會悶死您的。我用雙手和膝蓋吃力地去推開她，試圖讓她的頭露在被子外面，好重呀，使勁推……。猛然一下，醒了，一身汗。哪來的外婆？外婆不是在她107歲那年就過逝的？至今3年了呀，我怎麼那麼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的模樣、摸到她的肌膚、聞到她的體味和感受到她的存在！這回心裡真正的有點隱隱作痛了，是每一次夢見親人醒來後的那種思念之痛，幾十年啦，痛的感覺也變得熟悉起來。

外婆是一直陪伴我們和堂妹共六姐妹長大的最可靠的「保姆」。我和外婆還有個驚天秘密，她悄悄讓我得到證實，她的一位堂叔、一位堂哥是和平路天主堂的本堂神父，一個死於1953年三反五反；一個死於1968年文革；她是我們家裡從不和我爭論對社會問題的看法、從不批評我政治觀點「反動」唯一的人，也是我們家唯一一位沒有加入中國共產黨的人。每次看見父母責罵我「不走正道」、「不聽正確話，專聽歪門邪道教唆」、「思想落後…」以致我怒氣難平的時候，外婆就會說：「別生氣，宰相肚裡能撐船呢。把你不想听的話一把抓來放在肚子裡，晚上就會變成一個屁，使勁放出去，第二天什麼事都沒了」。我還真試過，蠻有效的。外婆是家族裡我未能最後看上一眼的第六位離世的親人。我人生大半時光都沒在中國度過，逃出來的就別想再回去，除非願意低下我高貴的頭，與狼共舞。幾十年來每次見到外婆都只能是在夢中，她的模樣也永遠是停留在40年前我的記憶中的那模樣，黑頭髮白皙皮膚高鼻樑，以及如老虎般金黃色的、100歲時也未渾濁的眼睛。

我大汗淋漓，一看時間14日凌晨3點02分，西方傳說，半夜3點是鬼魂出沒的時辰，莫非外婆飄洋過海從貴陽來到紐約，要帶走我，讓我脫離病毒折磨嗎？我下意識摸摸喉嚨，坐起來深呼吸，哦，鼻道是通暢的，喉嚨不痛，肺部不痛不緊，但人感到軟弱無力，再躺下、默禱，然後把手機裡收藏的歌曲“You Raise Me Up”連環播放：

When I down and, oh my soul, so weary; When troubles come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 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s, until you come and set awhile with m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entio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我跟著輕輕的哼起來，一遍又一遍，感受到精神和情感的提昇，如歌詞一樣，彷彿站在群山中最高的山峰上；一種莫名的力量，讓我強壯的走過驚濤駭浪……。我再一次醒來，是狗狗吵醒的，亞馬遜送貨來了。我分別查看了倆兒子的房間，都還在深睡中，於是，小心地扶著樓梯下樓，但步伐卻不自覺的加快起來，身體靈活度也無異常，感覺整個人比昨天精神很多，腰和大腿肌肉也不怎麼酸痛了，至少不用再依靠止痛片Tylenol了。

手機警鈴聲突然響起，主頁面顯示提醒市民暴風雪即將來襲的字樣，意在讓市民提早避雪或求助。接著又是ConEdison煤氣電力公司通過手機簡訊敬告市民，暴風雪中若有斷電，請立即打電話聯絡他們。說實話，我住在這個區20多年裡，僅僅2008年全美風災那次我們遭遇過一次大停電，20多年就僅僅一次！那時，我連夜開車8小時，帶著兩個年幼的兒子逃往加拿大魁北克避「風」頭，一來遠離龍捲風帶來的大停電導致的生活不便；二來，看望正在那裡讀大學的女兒。那時，政府通知每個家庭，可因停電而導致冰箱裡的食物壞掉之理由去申請相應經濟補助，和911恐怖襲擊時一樣，凡是聞到世貿大廈倒塌燃燒氣味的家庭，無論離多遠，都能申請空氣清新機等補助。我沒去申請這些災難補助，無他，只因太懶。紐約市教育局14日也發出通知說：本周天氣惡劣，全市學校關閉，學生在家上網課。其實，停課只是中小學生，像我兒子他們大學生今年3月後就沒進過校門，清一色在家上網課。無奈！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呀。

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launches）12月14日發布的武漢病毒疫情數據顯示，美國累計死亡病例正好30萬例。紐約州長同一天發布的疫情報告：全州有 5,712 名患者住院，ICU 患者 1,040 例；572 例插管。昨天（13日）紐約州有 83 人死於新冠肺炎。全州陽性率為 5.66%。我們就是那每一百人中的近六個之一。感染率高得可怕！如果沒有經歷整晚的驚嚇、祈禱和自我提昇抗拒恐懼，今天就不會讓我感到不怕了。

一個眼看就要從災難中重新爬起來的城市，又將再次倒下，美國以及世界各國的經濟將再次因武漢肺炎病毒而停滯和衰落！但是，美國大選烽煙還在延燒，尤其是在中文世界，形成了一道怪圈，極度挺川反拜登的、極度挺拜登黑川的人言論，與中共言論高度相似，以致我們難辨真假，在他們嘴裡，美國從選民到最高法院（Supreme Court）的大法官大多無仁無德；從FBI、CIA到司法部就沒有執法公正；從總統及多名前總統到參眾兩院領袖都是瘋子、腐敗分子、賣國賊、殺人犯及媽媽桑！

看著這怪圈，我無語！

有醫生說，很多人感染Covid-19，不是病死，而是嚇死。人在極度無助的恐慌時，血液循環及內分泌系統的紊亂造成器官神經及血管強烈收縮，進而壓迫心血管，引起旰、腎功能障礙等，容易猝死……。我信。今年3、4、5月份武漢病毒第一波大浪打過來的時候，紐約州所有醫院人滿為患、死亡如潮，人們恐懼，怕自己染了病毒連打了911都等不到救護車來、或去到醫院沒有足夠的搶救設備，就在不知不覺或極度痛苦中死去。正常人誰不怕死？但是，首先我們不能被嚇死呀，當人感到極度無助恐懼的時候，信念就是支柱，心中的主就是明燈。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深信不疑。昨晚上我是這樣祈禱的：主呀，我身上的擔子太重，實在受不了，交給您了，請您幫我分擔，幫我卸下吧！阿門。然後，我反覆哼著 “You Raise Me Up”。就這麼簡單，十幾分鐘後，我感到身體輕鬆很多，心情也好了起來，肯定血液循環和內分泌系統沒有紊亂，我雖然不年輕了，但依靠主、把難以承受的部份交給主，有一個良好的心態就能提高自身免疫力，幫我抗擊並打敗武漢病毒，還讓我有時間把自己染病過程和心得寫下來與大家分享，以免除無謂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