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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天安門遇難女傑名單:蘇欣
编号 0140
姓名 : 苏 欣,性别: 女,遇难年龄 29,家庭所在地 北京市
生前单位.职业 有色金属进出口总公司职员
遇难情况 :89.6.3.晚,苏从阜外大街母亲家回自己家里,夜间不放心母亲一人在家,又返回阜外大街,路经南礼士路南口被阻,4日凌晨戒严部队用冲锋枪扫射路边人群,同时有五人中弹倒地,苏欣胸部中弹,送儿童医院,又转人民医院,不治身亡。苏为独生女,已婚,无子女。
此恨綿綿無絕期
高捷(蘇欣母親)
躺在溫暖的病房裡,我的心卻感到徹骨的寒冷。剛做完腫瘤切除手術,肉體和心靈的痛苦雙重啃噬著我。恍惚間,我仿佛看到女兒含淚站在我的病床前,我想要呼喚她,卻發不出聲音,想要拉住她,卻無力抬起雙手。她還是二十年前的模樣,像無數次出現在我夢境中的樣子。
突然間,我驚醒過來,一切都不見了,只有床頭的幽暗燈光,只有渾身插滿的管子陪伴著我,我的女兒已經離開近二十年了。
1987年,我的父親——一位老革命去世了,88年我的丈夫也患病去世。面對接踵而來的巨大變故,我的生活徹底亂了套,整日沉浸在悲傷中,獨生女兒看到我一蹶不振的精神狀態,非常著急,她時時開導,安慰我,經常抽出時間來陪伴我。也只有看到她的時候,我才感覺到生活還有樂趣,未來還有希望,自己不那麼孤單。沒想到,我的這點盼望不久也被生活碾得粉碎。
89年6月4日,由於戒嚴部隊進駐北京,外面的氣氛尤其緊張。我一個人在家裡,下午女兒來電話說,晚飯後過來陪我,我說,你不要來了,外面挺亂的。她說,越是這樣越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還說又不幹什麼壞事兒,就是回家還不許嗎?我一想也是,政府不是人民的政府嗎?保護人民是政府的職責,我們要信任政府,信任党,安善良民,黨和政府是會保護的。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不幸離我們是那麼近。
晚飯過後,我焦急的等待著女兒的到來,不料卻等來了改變我後半生的驚天噩耗。女兒在騎車經過木樨地時被戒嚴部隊打死。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當時的心情,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在接連喪父、喪夫之後,又失去了此生的唯一希望——獨生女兒。而且是以這樣慘烈的、不能令人接受的方式。
白髮人送黑髮人,情何以堪,我整日以淚洗面,不思茶飯,健康狀況每況愈下,我度過了煉獄般的失去女兒的二十年。
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無數次她淚水漣漣的出現在我的夢中,說媽媽我死得好冤呀,我好想活著侍候您呀。每年的清明,我去為她掃墓,呆立在墓前,我會想,現在我來看她,我百年之後誰會再來看我們?看到花朵般的兒童,我會想,如果她活著,孩子也該有這麼大了吧,我也可以含飴弄孫了。女婿有了新的生活,要帶女友來看我,我感謝他的好意,卻無法面對這一場面,誰能夠理解我的掙扎與痛苦。
更令我憤慨的是,女兒突然死去,我一向信任的黨和政府反而把我當成了危險分子,在他們認為的敏感日子,我的居所被監視、行動自由被限制。我無數次的在心裡呐喊,我們到底有什麼錯,女兒在花季年齡離世,我垂垂老矣,孤單度日,得不到安慰與關懷,還被人視為另類。我要據理力爭,我無所畏懼。
在漫長的二十年中,作為慘案的受害者,無數個不眠的夜晚,我也在不停的反思。六四慘案,是我一家的不幸,也是整個民族的不幸,一個有責任感的人民政府是應該有勇氣還事實以真相,還死者以清白,還歷史以公正。我要求政府公佈六四真相;向死難者家屬賠償道歉;對慘案主要責任者司法追究。但是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我的願望一年年的落空,政府沒有一點積極的回應。現在我身患重病,但仍不放棄,堅信人類的正義與良知不會完全泯滅,堅信有生之年能等到冤案昭雪的那一天。
《天安門母親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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