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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菁:見證一個時代的終結 香港「和平鴿」的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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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菁                 2025-12-14

 

 

對我而言,香港不只是流亡生涯中的中轉站,她是我的第二故鄉,是我在失去家鄉後,重新感受到自由與溫情的地方。然而,自2019年那場波瀾壯闊的「反修例」運動後,遠在紐約的我,卻親眼目睹這顆東方之珠如何在短短幾年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至暗時刻。

 

這是一場系統性的、令人齒冷的「清算」。

民主黨成立於1994年,曾長期作為香港主要的民選反對黨。從《國安法》落地的那一刻起,我曾經熟悉的香港民主派陣營開始崩解,其領袖無論老少先後被捕入獄或遭判刑。民主黨歷任主席中,有多人因捲入2019年的遊行被控,更有兩人涉及違反國家安全相關罪名。如今,該黨在立法會已無任何議席,多名黨員相繼入獄或流亡。

1995年我參加民主黨九龍中支部成立活動。(圖片由張菁提供)

忘了是哪一年了,我(側面長髪者)和一群民主黨及支聯會同道們,在香港的「六四吧」輕鬆小聚。港版《國安法》開始實施,「六四吧」關閉了。(圖片由張菁提供)

作為媒體人,我最關注的是《蘋果日報》、《立場新聞》等獨立媒體,在中央與特區政府的雙重壓力下被迫噤聲、倒閉及清盤,敢於說真話的記者們筆桿被折斷。隨後,一個個支撐香港公民社會的支柱——教協、職工盟、醫管局員工陣線等,在恐懼與壓迫下也紛紛宣佈解散。更遑論那些2020年後才成立、旨在追求人權民主自由的民間社團與學生團體了。

我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在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前,我毫不猶豫地選擇繼續流亡,前往美國開啟新生活,成為政權移交前最後一批離開的異見人士。其實,離開香港舒適的生活與報社編輯工作,我內心十分失落;唯一支撐我堅定離去的,是我曾被中共定為「反革命犯」的背景,以及在「新中國」生活多年留下的深刻痛楚。我深知中共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卑鄙手段——看看自1950年起歷次政治運動中,清除異己、不惜殺人如麻的歷史便可見一斑。

今天的香港,一再證明了中共一貫的欺騙性與殘酷性。這不限於讓港人在批評政權後遭遇不公或被迫噤聲,更是要徹底摧毀港人多年建立起來的集體記憶、互助精神與社會組織網絡。這不只是政治體制的倒退,而是在全世界眾目睽睽之下,對香港自由靈魂的處決。

反修例運動之前,我從未想過一直立場溫和、支持回歸、支持一國兩制的民主黨,竟也會落到幾近解散的境地。正因走溫和路線,在過往的大型活動中,民主黨的立場曾引發其他民主派同道的不滿,指責他們軟弱、向中央「跪低」。可即便是這群如此小心翼翼的溫和派人士、受西方文明教育的大律師們,也再無一條法治小道可依循前行;他們必須在裝聾作啞、流亡或坐牢之間做出抉擇。前民主黨主席何俊仁、前支聯會副主席鄒幸彤、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等人,在明明白白中做了了斷,選擇在寒冷中為眾人抱薪,寧願自己在嚴冬裡凍傷倒斃。

還記得1995年民主黨九龍中支部成立時,綠底白鴿的旗幟那麼鮮明。那時港人滿懷希望,相信「一國兩制」五十載不變的承諾,以為回歸後的民主仍能繼續成長。而今,這隻和平鴿不僅被折斷了翅膀,就連牠棲息的森林都被焚毀。

1996年香港反對派運動活躍。曾與港人一起抗爭,我(圖右二)引以為豪。(張菁圖片)

我感到榮幸的是曾與長毛梁國雄及阿古一起戰鬥過。(張菁圖片)

看著香港發生的這一切,痛惜與慶幸、悲憤與壯烈交織。無數個夜裡,我盯著時差相反的香港新聞,輾轉難眠,眼睜睜看著美好的景象被野蠻踐踏,卻只能感受到一種隔海遙望的無力感。當《立場新聞》被迫解散、我撤下博客文章時,心痛的不是文章本身,而是被扼殺的言論自由陣地。我不停在心底發問:香港的抓捕何時能休?那些年長的友人,以及年輕的黃之鋒們,牢獄之災何時能了!

看到組織被解散、旗幟被收起的民主黨,就想起數十年不變、六四聚集維園的場景,也自然想起《自由花》的旋律。港人心中一定也有一朵不死的自由花,那是紮根於生命的火種,無論風吹雨打,依然盛開。

 

這是我一生中最尊貴的照片之一,帶著女兒在一場活動中與前支聯會主席(已逝)、前常委梁國華、馮愛玲夫婦。((張菁提供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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