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儿童权益 » 浏览内容

姚诚出狱 忆张安妮赴美就读惊险过程

19858 0
标签:

中国妇权义工: 姚诚 (谭春生)

2013年2月27日,安徽省合肥市发生了一起国保警察从学校带走并驱逐一名年仅十岁的小学生事件,激起了民愤,引发了网络和媒体轰动,一时间大批网民从全国各地奔赴合肥,遣责国保的违法、无德行为,声援被逐的小学生张安妮重返校园。几十名维权选律师组团为遭国保侵权的人士维权。一些政治异议人士借机发难,导致事件不断升级,最终遭到当局的镇压,多名参与者被判刑。笔者则因帮助张安妮前往美国就读受到打击报复。
本文记述了一个政治异议人士的孩子从外地来到合肥求学所遭受的挫折,揭露了当局对持不同政见者进行全方位打击的高压手段。再现了维权律师及国际国内千千万万有着正义感的人们携手抗争和帮助小安妮的动人场面。情节迭宕起伏,无不惊心。

安徽琥珀小學 06-2015 出獄後

姚诚出獄後,2015年7月4日重回合肥琥珀小學,感触良多。(中国妇权)安徽肥西 6-25-2015 出獄後1

出狱不久的姚诚回到合肥乡下,一年十个月的牢狱,他消瘦许多。(中国妇权)

一、遭逐

2010年末的一天,我带领中国妇权(Women’s Rights in China,在美国纽约注册的非政府非营利NGO组织)寻亲团,在结束了中国大陆北方五省寻亲活动途径安徽省蚌埠市时,同行的义工陈启棠(网名天理)提出要见张林。那天中午,在蚌埠市中心珠园附近的一个叫“杨家厨房”的餐馆,张林和他的几个朋友宴请我们寻亲团一行。席间朋友介绍说,张林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以蚌埠市高考状员,后被清华大学录取,因“不务正业”,热衷于民主运动参加了八九年的六四学潮。刑满释放后流亡美国,在中国民主运动海外联席会议主席魏金生办公室工作,不久又随中国民主党创始人王炳璋潜回中国,从事民运活动。曾多次被判刑和劳教,一年前刚刚释放。
我作为中国妇权《回家网》的负责人,从2007年起在中国大陆从事被拐、遗弃儿童的寻亲救助活动,与民运人士并无深交。因家人在蚌埠有房地产开发项目,时常来此居住,便渐渐的与张林熟了起来。张林很健谈,其民主宪政、宗教、历史等方面的知识很丰富,根本就不象个学理科的。我们见面时,他总是将小女儿张安妮带的身边。小姑娘当时刚上小学,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非常可爱。就象为其取了个西方女孩的名字一样,张林总是以西方的理念和方式教育她,因此,小小的年纪独立思考和生活自理能力也明显的超出同龄人。
2012年秋,张林的大女儿张儒莉考上了安徽农业大学,去合肥上学了,在这之前,妻子芳草因受不了丈夫长期被监禁的生活,与其离婚出走了,照顾两个孩子生活的担子就落在了张林一个人身上,儒莉去合肥上学后,使得一家三口分居两地,很不方便,因此,张林决定将小女儿安妮也转到合肥上学。正好我在安徽农业大学附近有一套房子空着,便借给他们暂时居住。
寒假期间,张林来合肥与琥珀小学达成了转学协议,并交了6000元借读费,春节后开学安妮被安排在该校西区分校的四年级一班,可就在上课后的第三天被合肥警方强行驱逐。
事发时,我正在福建莆田筹备童养媳寻亲活动,第二天晚上张林通过skype向我介绍了被逐经过。
2013年2月27日上午10点左右,警察上门找到张林,说是带他去派出所办暂住证,到了琥珀派出所即被控制,警察用从张林身上搜到的钥匙进入房间搜查,又有几个警察到学校将安妮也带到琥珀派出所,当晚将父女俩交给蚌埠警方边夜带回。张林认为警方驱逐他没有法律依据,尤其是将其十岁的女儿从学校带走并控制在派出所十多个小时不能容忍,指责合肥国保形同黑社会,发誓一定要讨个说法。
接下来媒体和网络上出现了大量报道,网民们对警方从学校带走孩子表示强烈愤慨,几十名维权律师自发组团为张林父女维权,一些网友则呼吁合肥当局立即让安妮回琥珀小学上课,否则将齐聚合肥声援抗议。
莆田工作一结束我就来到蚌埠,安排律师团召集人陈启棠和苏昌兰与当事人签署委托书。
清明一过,律师团部分成员陆续来到合肥,住进了我提前联系的位于琥珀小学附近的‘家春秋商务宾馆’。4月6日晚,张林告诉我们蚌埠警方加强了对他的监控,第二天可能来不了合肥,律师团当即研究决定派许志永博士、唐天昊、江天勇三位律师去蚌埠与警方交涉,接张林父女来合肥。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带三位律师及陈启棠、苏昌兰赶赴蚌埠,中午11时左右住进了张林家附近的圣达菲商务酒店,与张林联系时,张告诉我们监控的警察刚刚突然全部撤离,不一会,张林带着安妮来到酒店,与此同时,从附近几个城市闻讯赶来声援的二十多名网友也相继到达,蚌埠的网友在饭店设宴招待我们一行,饭后,中国妇权义工苏昌兰打出印有中国妇仅LOGO的横幅《维护儿童权益 送安妮重返校园》,大家在一起合影留念,然后向合肥进发。揭开了合肥市乃至安徽省自八九年六四以来声势最为浩大的抗议活动的序幕。
回到合肥的当晚,我们特地选择了琥珀派出所对门的老六龙虾馆进行“同城饭醉”,一共摆了8桌,合肥警方“兵临城下”,但大家置若罔闻,大声遣责合肥国保的违法行为。餐后,公盟创始人许志永博士为我们做了《做公民,不做居民》的讲座。许博士从公盟的理念、宗旨讲到如何建立公民社会,行使公民权力,履行公民义务,博得了大家阵阵热烈的掌声。
4月8日上午,张林父女在律师、网友约三十多人的陪同下来到学校进行交涉,校方先是同意他带安妮进校洽谈,不到半个小时便在众多保安的陪同上走了出来,张林告诉大家校方拒绝安妮复学,理由是不附合入学条件。律师质询道:张安妮入学手续早已办好,且已正式上课,如何还存在不符合条件的问题?此外,在监护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校方将一个未成年的小学生交给陌生人带走,明显的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的相关规定。要求校方提供带走安妮者的身份信息和应出具的手续和理由。
不一会,几名警察来到学校门口,自称是接到报警后前来维持秩序的琥珀派出所民警,律师解释我们是送孩子来上学,与校方交涉,并未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有国保便衣在人群中拍摄,网友尹春也用手机拍照,国保便衣上前阻止并抢夺他的手机,律师请便衣出示证件亮明身份,遭到拒绝,网友们将尹春护在身后,责问为什么你们能拍而我们不能,双方因此而发生了推搡和拉扯。
当天下午和第二天上午,我们继续到学校交涉,校方领导始终不肯露面,但传出话来说学校无能为力。9号晚上12时左右,几名国保便衣闯入家春秋宾馆律师的房间进行威胁和搔扰,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都是有警方背后操控。因此,大家决定将矛头转向合肥警方。
有网友对合肥市公安局国保支队新任支队长缪守宝进行了人肉,张林也指认缪就是当时驱逐行动的现场指挥,网友李化平、陈云飞在市公安局办公楼前打出了《坚决支持合肥警方对六四份子张林斩草除根》、《合肥警方愚蠢神圣不可侵犯》两条横幅,以讽刺其政治打压祸及孩子,嘲笑警方犯下如此低级错误还自以为是。晚上,陈、李二人还在省公安厅门口支起帐篷进行抗议。

二、维权

4月10日中午,山东律师刘卫国在学校门口宣布绝食抗议,引发了由网民参与的二十四小时接力绝食抗议活动,当晚在淮河路市府广场,网民们举办了旨在为安妮祈福的烛光晚会。
4月11日上午,设在美国的《博讯网》采用现场直播的方式报道了绝食现场情况。引发了全球的高度关注。一时间大批网民赶赴合肥,虽然警方全面堵截,每天到到绝食现场的都有几十至上百人。
期间,合肥和蚌埠两地的警方也都找过张林和我,合肥国保向我解释驱逐张林是蚌埠警方所为,他们只是配合行动。而蚌埠国保则表示,对张林来合肥他们乐见其成,至少不用再派人长期担负监控的任务了,不可能主动将其带回。两地警方各执一词,相互推卸责任。我表示网民们都是自发而来,要想平息这起事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安妮回到琥珀小学,这样网民们就没有继续留在合肥的理由,一切就会迎刃而解,然而交涉无果。
4月14日,有朋友告诉我蜀山公安、分局正在组织警力准备清场,我将情况通报了大家,多数人表示不愿离开,有的人甚至希望警方的反应越强烈越好,扬言要与警方对抗到底,将抗议活动坚持到六四期间,以配合全球性的纪念活动。
6月16日早晨,我还没起床,柴宝文来电说警察清场了,我登陆skype发现住在宾馆的好友都不在线,没法了解情况,便决定去现场看看,路过宾馆门口时,看到警方的大客车上塞满了被抓和网民,刚走进小广场,就见有两个便衣向我冲来,边跑边喊:“二号来了、二号来了”,两人抓住我塞进一辆闻讯开过来的轿车,先是带到大同路派出所,第二天早上又带到琥珀派出所,在这里见到了同样被抓的周维林、柴宝文和孙林(博讯网摄影记者),孙林为保护录象资料与警察对抗,被打的全身是伤。警方先是给我们下了刑事拘留书,边一会又改为治安拘留,我是15天,他们三人都是10天。罪名都是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张林和安妮再次被遣返蚌埠。

 三、出走

半个月的拘留期满后我来到蚌埠,与张林商讨安妮的上学问题,张林传话说蚌山区公安分局的陶副局长想见我,由于安妮掇学在家,网络和媒体持续高度关注,大有声援抗议在蚌埠重起之势,蚌埠当局压力很大,因此,陶想了解我们的下步打算。
在珠园的上岛咖啡,我、陶及张林、安妮的见面在众多国保便衣的陪同下进行。张林表示,安妮连续两次被逐出合肥,心理上受到了很大刺激,回到原先就读的蚌山三小后,老师和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同学没人敢与她讲话,老师对她也视而不见,就象教室里跟本就没有张安妮这个人似的。十岁的小女孩如何承受的了这些,上了几天课便再也无法呆下去了。张林认为必须给她换个学习环境,合肥事件后没有哪个学校敢再接收她,因此希望能送到国外读书。陶表示,安妮出国蚌埠警方将一路绿灯。
对陶的表态张林持怀疑态度,理由是安妮上学事件时下闹的沸沸扬扬,已成为全球关注的重点,警方以如此大的决心和动作打压异议人士,双方的搏弈已上升到政治层面,怎么可能让安妮顺利赴美。我对陶的表态也不置可否,便和张林商量要试试警方的真实意图。
原计划我6月16日要去福建参加童养媳寻亲大会,6月11日,张林带着安妮避开监控的警察来到南京,12日上午我租了一部车来到南京,同时让另一名中国妇权的义工李卉赶到与我们汇合,接到他们后我们关掉手机、拔出电池,屏蔽所有带芯片的磁卡,玩起了“人间蒸发”。与此同时孙林将一段提前录制好的张林关于为何要带安妮出走的视频发到了网上,以此来试试警方的反应。
由于离寻亲大会还有三天的时间,张林提议我们带安妮到处转转,我选择了走千岛湖和杭州湾大桥。沿途秀丽的风光让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兴奋不已,似出了笼的小鸟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在分享着孩子欢乐的同时,我的心里不禁涌出阵阵的酸楚。她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年里,去过最多最远的地方是探望坐牢的父亲,张林和芳草离婚后,怕孩子承受不了,都瞒着她,说是妈妈外出打工了,可小安妮悄悄的告诉我,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假装不知,将这悲伤深藏在她那稚嫩的心中,独自承受,还反复告诉我为她保守这个秘密。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来到合肥上学,又能和姐姐在一起了,可仅仅三天就被无情的赶了回去,安妮告诉我:合肥的学校真好,环境美,什么都有,一个班才三十个人,而蚌埠一个班有六十多个学生,挤死了。一路上反复的问我什么时候能送她去美国上学,爸爸能不能一起去?妈妈能不能去看她?我和李卉只能一唱一和的编着谎话来安慰她。
进入福建后,李卉买了个当地电话卡与家里通了话,母亲和哥哥说警察一天来几次问她上哪去了。让她立即回家。
李卉陪我们去福建是临时决定,警方应该不知道她是和我们在一起,查她的去向说明警方对与我们关系密切的人都进行了排查。
到达莆田后,我们找了一家私人公寓住下,李卉上网看了一下外界对张林父女失踪的反应,什么样的猜测都有。晚饭后我们来到一家KTV唱歌,回到公寓已近凌晨一点,这时房东还在门口等着,见我们回来后让出示身份证登记,我说证件在楼上,一会拿下来,上楼后我从窗口往下看,这时来了一辆白色尾号是77的轿车,司机下车后与房东说了几句就用手机打电话,边说还边朝我们的窗口看,迹象表明莆田警方在监视我们,应该是李卉上网暴露了IP地址,好在他们还不确定李卉是和我们在一起,否则我们已经走不掉了。
张林决定立即带安妮离开,我先下楼发动汽车,待父女俩一下楼就将车开了过去,两人上车后我迅速离开,右转上了大路后,在不远的地方将车开进了路边的一片树林里,关灯熄火,不一会那辆77号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我在街上转了几圈,确定没被跟踪后,定好导航,将父女俩送到了泉州。
回到公寓天已大亮,冲完澡刚躺下,就听有人敲门,进来五个人,两人穿警服,说是查房的,看了我的身份证后,又敲开李卉的门,看看就我们两人,警察问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上哪去了?我说他们是乘我便车来旅游的,昨晚走了,上哪去了我也不清楚,见问不出什么,查房的警察便离开了。
从此以后,我们的身后便有了甩不掉的尾吧,寻亲大会被临时取消,回安徽采访寺院里的女孩又受到全程跟踪,弄的同行的德国电视一台记者莫明其妙,我只得告诉他们警方是在找张林父女。为不影响他们的工作,我决定引开跟踪的警察。回到繁昌的当晚,我又被当地派出所处以十天的治安拘留。
7月初,张林在北京被抓,在陪同刘晓原和李方平律师赴蚌埠签署委托书时我和芳草就安妮的上学问题交换了意见。在这前后,许志永、李化平相继被捕。几乎所有的参与合肥声援的主要人员都受到了刑事传讯,警方的秋后算帐已全面展开,别说送安妮去美国,就是离开蚌埠也不是件很容易和事。
为此,我联系中国妇权的创始人张菁女士,希望她尽快帮安妮找一位国际知名度高、影响力大的人做安妮赴美的监护人,并请美国政府或国会政要出面协调安妮的签证问题,反复强调如果不这样安妮肯定无法出境。
不久,张菁回话说,在美的女权无疆界组织创始人瑞吉(Reggie Littlejohn)女士愿意做安妮在美的监护人。一切按我提出的要求在办,让我做好准备,随时赴上海美国总领事馆。
为保证国内运行顺利,我让芳草对外宣称安妮赴美就读联系不顺,短期内无法成行,想带安妮到南京读书。让苏昌兰在佛山也为安妮找学校。8月28日晚,接张菁通知,一切OK,我随即让芳草带安妮以去南京找学校为由离开蚌埠,住到了孙林家。同时让柴宝文立即去南京与孙林一道为安妮在南京联系学校。并通过网络发消息向网民求助,继续施放烟幕,以麻痹警方。
8月31日晚,我到合肥大学生公寓找到儒莉,告诉她妹妹安妮即将赴美,按美方的要求未成年的安妮需要由成年人陪同,希望她陪妹妹走一趟。儒莉感到事发实然,有些犹豫,我让她先去南京和芳草商量,张菁让我也做好准备,如果儒莉来不了由我亲自送安妮赴美。
9月2日,我乘最后一班动车来到上海,为不被警方找到,住进了德国《亮点》杂志社朋友为我安排的酒店,第二天早晨一上班就来到美国《华尔街报》驻上海记者站,在他们的帮助下与美国驻上海的总领事取得了联系。随即我告诉孙林,帮助芳草甩开监控的警察,乘不用身份证买票的长途大巴带两个孩子立即来上海。
下午16时左右,我和母女三人在襄阳公园见了面,然后到一家餐馆与德国朋友见面,为以防万一,我让芳草将孩子的护照交给了德国朋友保管。办完这些后,我打开skype,发现信息已经发不出去了,感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随即我带母女三人来到我住的酒店,用芳草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总领事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后,登陆新浪微博“姚诚699”,发出了:“安妮已到沪…
随即我带母女三人来到我住的酒店,用芳草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总领事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后,登陆新浪微博“姚诚699”,发出了:“安妮已到沪,正在办理赴美签证”的帖子。很快就收到了很多网友的回帖,有的说这是自合肥抗争被清场后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也有的说我不应该这么早的将消息透露出来,至少应该等安妮上了飞机再发。
我何偿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因出境必须要过警方这一关,与其正面接触是迟早的事,况且自己感到警方正在步步逼近,将消息公示于众,将警方推置于社会公众和舆论面前,是目前的最佳策略。现在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相信警方要阻止也已无可奈何了。
正与网友聊中,芳草发来信息,说有警察敲门,我告诉她开门接受检查,我马上过来。当上海的警察核实了我的身份后,立即将我带到酒店大厅,此时7–8个合肥国保冲了进来,将我铐上,带到当地派出所,审讯了一个晚上,在得知事态已无法挽回的情况下,第二天一早将我押往合肥,关进了肥东看守所。
得知安妮姐妹到达美国的消息是关押的第五天国保提审时透露的,律师来后也得到了证实,从国保提审中提及的安妮又是参加听证会,又是召开记者招待会的口吻中,我知道这次牢是坐定了。不知怎的,我并未因此而感到沮丧,反而觉得特有成就感,就如同我在寻亲时将被拐多年的孩子送到了亲人身边一样。
看守所对于我来讲并不陌生,想当年我从境外弄进了一架Ka–28舰载反潜直升机,不慎涉及政治而身陷囹圄,今天又因送两个孩子赴美而再次入狱。这一进一出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同时也成就了我迭宕起伏、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监禁中我给小安妮写了一封信,真实的反映了我当时的心情:
孩子:
对你赴美就读我只能用“悲喜交集”来表达自己的感受,悲的是,你小小的年纪却要背景离乡,远离父母亲人,尤其是你爸爸还在牢里的情况下。我虽未能亲自送你上飞机,却能想象到你一步一回头泪流满面的样子,你身处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免不了会思念家乡和父母亲人,有时也会偷偷的流泪哭泣,这其中心里的痛与悲,实在不是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所能承受的了的。因此,希望你坚强。
喜的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千千万万的温暖的手伸向了你,帮助你来到了这个自由、民主的国度学习生活,再也不用担心被警察从学校里赶出去了,再也没有警察堵着家门和尾随跟踪了,希望你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学习。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要始终不渝和爱你的祖国,有朝一日学成归来,为我们的中华民族走向民主、自由、科学、文明做出贡献。
孩子,你虽小,却是个被千千万万的人所关注的“名人”,因此,时时刻刻、一举一动都要注意。我的刑期也不会太长,相信有相见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们的小天使也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相信也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栋梁之材。

四、审判

2013年9月4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0月11日被逮捕,2014年5月12日接起诉,罪名仍然是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同年8月6日在蜀山区法院正式开庭。
庭审中,检方指控我涉嫌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是核心成员、首要分子,说我们组织的活动是为张安妮赴美有计划、有预谋的炒作、造势。对此,我当庭进行了反驳,归纳直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1、这是一起因国保警察违规执法而引起的群体性事件,首先,驱逐张林不具合法性,完全是出于政治需要,没有借口就拿孩子上学的事做文章。其次,进入我家搜查也未出具相关的法律文件。再次,孩子上学属学校和家长协商解决的范畴,警察介入属越权执法。
2、所谓的为张安妮赴美有计划、有预谋的炒作造势指控根本不符合事实。因为是警察驱逐在前,声援是在被动的情况下进行的,且声援活动期间根本就未涉及安妮的赴美问题。至于后期的运作也是在警方的逼迫下进行的。检方的这一指控目的就是企图在我们案件上强加一个所谓的犯罪“动机”,达到掩盖警方的违法行为,推卸责任。
3、我本人在这场活动中是以受害者身份出现的,警方无故赶走我的朋友,非法搜查我的私人住宅,我为前来帮我们维权的律师提供生活中的便利,合情、合理、合法,即便按刑法第二百九十一条,也没那一款证明我有犯罪行为,说到底就是警方处心积虑设置的阻止安妮赴美这个网被我突破,便心存报复,又无法在这上面给我定罪,便再次搬出了已经治安处理过的所谓“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的罪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律师也为我们做了无罪辩护。指出当事人所采用的行为是和平、理性的,具有正当性和正义性,警方的公权力滥用才是事件的根本所在,为保证审判的公平和公正,要求警方对合肥国保的行为展开调查,追究其应负的责任,当场释放两位当事人。
2014年12月12日,蜀山区法院开庭宣判,判处我有期徒刑一年十个月,对此,我不服,但决定不上诉。原因有二,我认为:一是当千千万万的民众站在我们一边时,法庭的判决毫无疑义,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二是在这场抗争中我才是胜利者,我为自己能向强权说不,为弱者发声,并将安妮送往自由的彼岸而自豪,哪有赢家上诉的。

姚诚(谭春生)
2015年4月25日于合肥义城监狱

 

 

中国妇权Women’s Rights in China
邮箱E-mail:wrichina@yahoo.com
网址Website:www.wrchina.org
回到页首